影山茂夫愣住了:“这么说来……你不是纵火犯?”
“是啊是啊!我保证我没有弄出一丁点火星子!”恶灵疯狂点头,紧接着又想到自己的鬼火形态,尴尬地补充,“我的意思是,我绝对没有弄出一丁点真正的能点燃东西的火星子!”
“啊!对、对不起……”影山茂夫察觉到自己错怪了恶灵,周身恐怖的气势在一瞬间褪去,又变成那个不善言辞的孱弱少年,“我……我真、真的没想到,对不起!”他大幅度地鞠躬。
“不不不!我也有不对!”恶灵哪里敢接受影山的道歉,它连忙往下一跳,恨不得整个灵体趴到地上。
那种从灵体深处散发的惊惧感还未彻底散去,恶灵哪里敢真把影山茂夫当成像表面那样无害的少年。
更何况……非要说的话,那场火灾,恐怕也和它脱不了关系。
恶灵猜到了什么,它心虚地抖了抖,老实地闭上嘴,不敢在这个可怕的少年面前泄露出半分痕迹。
……
居然只是一场误会……
影山茂夫陷入纠结。
既然纵火犯不是恶灵,那会是谁呢?
总不可能是那个受害者吧?
……应该不会有专门跑进去纵火结果把自己锁在火灾现场的犯人吧?
所以说,真的纯粹只是一场意外?
影山茂夫抬起头,还想再问那只恶灵更多的信息,却发现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溜走了。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背着大家半夜偷偷跑出来,结果却一无所获。
影山茂夫叹了口气,准备回去休息。
然而他一转身,就惊愕地见到他此刻最不愿意见到的三个人。
——照桥悠、灰吕、切原就站在不远处,正静静地看着他。
影山茂夫僵住了,感到一瞬间血液开始倒流,浑身冰凉。
即便是刚才独自一个人来森林那段路那么黑、那么幽森,他也没有像此刻这样感到害怕、煎熬。
他们在那里待了多久,又看到了多少?
影山茂夫仍抱有最后一丝期冀,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你们……都看到了?”
“啊……”灰吕犹豫了几秒,还是硬着头皮点头,“是,我们全部看到了。”
最后的希望也被打破,影山茂夫整个人晃了晃,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尽,变得煞白。
——他的秘密,果然被发现了。
他们现在一定也和以前那些人一样,觉得他是个怪胎吧?
影山茂夫绝望地想。
沉默、胆小、一无是处也就算了,还背负着这样诡异的力量,就像一个未知的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爆炸伤害到周围的人……
像他这样的人,到哪里都会被讨厌的吧?
照桥同学那么优秀还那么受欢迎,一定也不愿意自甘堕落、和他这样的人为伍吧……
影山茂夫一颗心直直地往下坠,他稍一想象可能会从照桥同学的眼中看到嫌弃、厌恶的眼神,就觉得头晕目眩,几乎站也站不稳了。
他不敢面对,只好垂下头,默默地等待他们的审判……
……
照桥悠、灰吕和切原相互对视,谁也没有轻举妄动。
尴尬的气息在空中渐渐蔓延开。
对面的影山茂夫似乎已经因为社死而濒临崩溃,他的表情甚至看起来快要哭了。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毕竟不论换作是谁,被刚认识的新朋友看到自己那样羞耻的一面,都会觉得难以面对吧。
——但是现在要怎么办?!
灰吕和切原两个人疯狂地向照桥悠使眼色求助。
以他们贫瘠的社交经验,实在无法处理这样复杂的局面。
殊不知即便是长袖善舞的照桥悠,此刻也感到一丝棘手。
社死这种事,其实可大可小。
毕竟只要是人(当然除了360度无死角绝对完美的他自己以外),谁还没有过社死的时候呢?
大多数人在社死时,虽然当时恨不得立刻搬离星球、永生不再见人,但实际上,熬过十天半个月的尴尬期,也就渐渐地抛到脑后了。
所以说,处理社死情况的上上之策,就是两边人都装成什么都没发生,默契地把这一茬揭过去。
毕竟发生这种事,哪一方都会觉得很尴尬。
但影山茂夫的反应明显有些过度了。
——从刚才起,他的视线就一直紧紧粘在地面上,缩着脑袋,像一只鹌鹑一样不停地在颤抖,似乎恨不得立刻钻进地底里去。
所以说,像影山茂夫这样不善与人交流、脸皮又薄的人,恐怕是不适用那种上上之策的。
他现在这个状态,别说配合地装没事发生,就连基本的交流都成问题。
这就很麻烦了,照桥悠开始担忧起来。
影山的性格本来就自卑胆小、心理承受能力脆弱。
这种程度的打击对于切原来说睡一觉就能忘掉,但对于影山,恐怕会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甚至导致他未来的性格更加封闭。
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说实话,这个办法,对照桥悠来说完全是个下下之策,换做平时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但影山的情况特殊,而且现在也没有外人,只要切原不说、灰吕不说,影山……影山本来也不可能往外说,那这件事就不会有其他人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