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已经咕噜咕噜叫了,陈霖没赶着回家,找了家新开的饭店进去吃饭。
才点好菜给了钱,发现有个脸颊和手臂都是一片青紫的十几岁男孩埋着头一瘸一拐地走过,她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就发现居然可能是自己认识的。
但看到他那头乱得跟杂草似的头发,还有不知道滚了几圈地的脏衣服,眉头紧皱,试探地喊了句:“杨马?”
走过的男孩顿了下,依然低着头不敢看她,小声地道:“陈霖姐。”
确认是杨马,还听出了他声音里细微的哽咽声,陈霖想着这怎么也是一个村的,遇到了不能什么都不问,但这个年纪的大男孩,她也怕问多了惹得他反感,于是问道:“你吃饭了吗?”
本来还憋着一口气的杨马,突然听到陈霖这一句,眼泪就不争气地哗哗掉。
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饭店老板已经探头看过来,陈霖朝老板说再按着刚刚的饭菜再来一份,拉住杨马拽了拽,“进来吧,请你吃饭。”
还想嘴硬说自己不饿的杨马像是被人触发了饥饿开关,肚子应景地咕噜咕噜叫。陈霖差点就破功笑了,抿了抿嘴,忍住笑,把钱给了老板,就对杨马道:“钱都给了,不能浪费,赶紧过来吃饭。”
杨马就慢慢地挪到了陈霖对面坐下,还是低着头不敢看她,但他左脸都肿了,嘴角还破了皮,露出来的两个手臂都有几道伤痕。
想到上次在游戏厅看到他,陈霖就猜他是不是在外面玩被人打了。
饭店老板端饭菜上来,看看陈霖又看看杨马,怎么看都不觉得俩人像,“姑娘,这是你家亲戚啊?”
“一个村的弟弟。”
饭店老板叹了声气,就数落杨马道:“我说你们这些初中生真是闲得,整天去那游戏厅花钱就算了,还动不动就打架,看弄成这样子,回家和你爸妈怎么交代哦?”
杨马飞快地看了眼陈霖,又低下头去,小声辩驳:“我没去打架。”
饭店老板还想说,但是被柜台后面的老板娘给瞪了一眼,叹了声气就不说了。
真是什么时候都有这样不干正事的,那游戏厅真是一个毒害。饭店老板想到自家的孩子,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管管,去游戏厅玩是绝对不给的。
陈霖吃了半饱,才问:“出来几天了?”
“三天。”
糟心孩子,要换成是她家的,肯定得被打一顿。“待会跟我一起回去。”
杨马舀饭的勺子顿住,回去肯定又是被骂,不回去他又没钱吃饭,想出去打工,连车票都买不到,他现在觉得委屈死了。
眼泪啪嗒啪嗒地掉,陈霖细细地想自己那句话戳他的心了。她从小就省心,没经历过这样的叛逆阶段,有点不能理解杨马现在的情绪。
“你是和人家打架还是被你妈打的?”阿香婶子对谁都好声好气,就是对上自己儿子的事情,就动不动悔棍子。
杨马鼻子一酸,“我没考好被我妈打了一顿,出来遇上同学又被打了。”
陈霖皱眉,“你同学打你?为什么打你?”
“我去打游戏打得好。”
陈霖:“......”
可能是憋在心里太久,说了第一句,后面的话再说出来就没那么困难了,杨马用力地抹了下眼泪,“在学校也被打,他们说我是养马的,抢我的钱,我没钱吃饭,还撕我的课本,不给钱就堵我。我妈,嗝,我妈也动不动就打我,我没拿她的钱......”
一个十四、五岁的大男孩顶着一脸伤,低头呜呜地哭,陈霖觉得不是滋味。
她也是读过初中的人,在这种升学率极低的乡镇中学里,总会有些学生不学习也要搞点事情,带头排挤欺负人是常有的事情,那些内向软弱没背景的学生就成了被欺负的对象。老师看见了都不一定会出手管,就算管得了一时,但老师也不是时时刻刻盯着的,总有落单的时候。
“回家了我去和你妈说。”陈霖往他手里塞了两张纸巾,“别哭了。”
不说还好,她一说,杨马哭得更凶了,连饭店老板都听到动静出来看热闹了。
等他吃够了,又把碗里的饭菜都吃光了,陈霖才出声,“吃饱了吗?饱了就回去了。”
“嗝,呃,饱了。”杨马两只眼睛都是红红的,还是不好意思抬头看陈霖。
——
表舅开车过来时,招呼陈霖上车,直到看到个男生也跟在身后上车,看了一会儿认出是杨马,忍不住激动道:“我说你这孩子,和你妈吵架就离家出走,这两天你妈找你都找疯了,还说要来公安局报案了,不行,我先给村里打个电话。”
把车子锁上,拔了钥匙,表舅跑了两步又转头回来交代陈霖把人给看住了,这才颠颠地跑去打电话。
杨马心虚了起来,他是真的不知道家里在找他。
回去的路上,表舅一直叭叭叭地说个不停,都是陈明生这几天跑市区的结果,“攒了三天,昨天送去县城卖的都卖出去了,带回来两个开水果店的老板,就是没有批发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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